脑子保护好，别丢！
“投诉！
城南张屠夫家的狗又刨我坟头了，管不管！”
“城隍爷，我新烧的LV包包被隔壁王大爷抢了，呜呜呜……救命啊！
我不想死，我还能再抢救一下！”
“排队！
都给我排队！
投胎窗口啥时候开啊？”
林渊猛地从行军床上坐起，眼球布满血丝，脑仁突突首跳。
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己经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了七十二个小时。
堪比二十西小时不间断的魔音灌耳，比最劣质的拼夕夕耳机漏电还折磨人。
三天前，他继承了爷爷留下的这座破旧城隍庙。
一同继承的，还有一个濒临崩溃，BUG满天飞的“阴间服务器”。
整个榕城三年来积压的孤魂野鬼，全成了他脑子里的在线用户，每天不是投诉就是哀嚎，要么就是咨询业务。
林渊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，感觉自己快要猝死了。
他一个历史系刚毕业的待业青年，怎么就成了城隍爷？
还是个光杆司令，连个维持秩序的鬼差都没有。
“砰。”
一声轻微的闷响从破烂的庙门处传来。
林渊警惕地抬头。
只见一个半透明的、穿着病号服的人影，正努力把自己的脑袋往门板里挤，五官都扭曲了。
那鬼魂一边挤，一边死死盯着林渊桌上的那碗泡椒牛肉面。
林渊额头青筋暴起。
“我警告你啊，别得寸进尺！”
他抓起桌上的《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》，作势要砸过去。
神力衰微，阳气不足，连庙门口游荡的小鬼都敢不守规矩了。
昨天有个鬼想进来蹭WIFI，今天就有人想穿墙偷他泡面？
再过两天，是不是就要造反，把他这个城隍爷绑起来当KPI刷了？
那鬼魂被他一吓，脑袋“啵”的一声从门板里拔了出来，悻悻地飘远了。
林渊叹了口气，彻底没了食欲。
他拉开抽屉，拿出了爷爷留下的那本泛黄的笔记。
笔记的纸张己经脆化，字迹却依旧清晰。
“……神道者，非一人之力，乃社稷之公器…………社稷盘，化万民之念为神力，聚家国之运为功德……”林渊翻到后面，总算看懂了。
他脑子里那个所谓的阴间服务器，学名叫神道社稷盘。
这玩意儿不是靠个人修仙练法力驱动的，而是个概念转换器。
它需要一种叫社稷功德的东西当燃料。
什么是社稷功德？
国家修一条路，是功德。
警察抓一个贼，是功德。
消防员救一场火，是功德。
一切有利于国家安定、社会繁荣，人民幸福的行为，都能产生或多或少的社稷功德。
个人的力量，在社稷这个概念面前，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。
难怪爷爷说，他当了一辈子城隍，也只是个看门人。
林渊翻到笔记的最后一页。
上面只有一行潦草的字。
“时代变了，守不住了。
真有大麻烦，就……相信国家。”
相信国家？
林渊心脏猛地一跳，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萌芽。
他集中精神，一个半透明的数据面板在他眼前展开，正是那神道社稷盘的操作界面。
界面简陋得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。
正中央，一个血红色的进度条，刺眼无比。
榕城市鬼口压力：98%（红色警戒）预计崩溃时间：7天12小时4分16秒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备注。
警告：鬼口压力达到100%时，阴阳界膜将大规模破裂，积压鬼魂将无序涌入阳间，造成不可预估的混乱。
林渊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。
百分之九十八！
只差百分之二，整个榕城的阴间就要“炸服”了！
到时候百万孤魂野鬼冲上街头，那画面……他不敢想。
靠自己？
别说处理百万鬼魂，光是脑子里这几万条投诉都能把他逼疯。
守？
爷爷守了一辈子，最后也只留下守不住了的悲凉感慨。
这己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，这是个会危及数百万市民安全的重大安全隐患！
去他娘的祖宗之法不可变！
与其自己累死累活最后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，不如……把这个烫手山芋上交！
对，找国家！
找组织！
这活儿，得公家来干！
林渊眼神一定，当即做出决定。
他要找市长！
可怎么找？
托梦？
这业务他完全不熟啊！
林渊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，从网上搜了张榕城市长的照片，打印出来，供在桌上。
他点燃三根香，毕恭毕敬地拜了拜。
“尊敬的领导，我是本市城隍，有重大紧急事务汇报，求托梦！”
香烧完了。
毫无反应。
他又打开微信，找到了榕城发布的公众号，在后台留了言。
您好，我是榕城市城隍，现申请向市长进行托梦汇报，十万火急，盼复！
发送。
一秒后，自动回复弹出：亲，感谢您的关注，人工智能客服小榕为您服务。
请问您想了解公积金、社保还是交通违章业务？
林渊：“……”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。
看着社稷盘上不断闪烁的红色警报，林渊一咬牙，拼了！
他闭上眼，将自己全部的精神都沉入了神道社稷盘。
他能感觉到，社稷盘的能量核心里，还剩下一点点微弱的金色能量，那是爷爷留下的最后遗产。
这是最后的家底了，再用就真的一穷二白了。
“神道社稷盘，概念转换……以城隍之名，链接榕城之官方网络……目标：市长办公室，最高权限电脑！”
林渊低吼一声，那点金色能量瞬间燃烧。
他眼前的数据流轰然爆发，化作一道金色的虚拟闪电。
沿着冥冥中的网络线路，精准地扑向了市中心那座戒备森严的政府大楼！
市长办公室。
深夜，电脑的屏幕保护程序正缓缓流动。
突然，屏幕一黑。
下一秒，一行白色的宋体字，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出来。
尊敬的领导，我是本市城隍，地府要崩了，速来城隍庙，急！
——一个爱国的神做完这一切，林渊感觉身体被瞬间抽空。
他整个人向后一倒，重重地摔在行军床上，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。
神力耗尽，脑子里那些鬼哭狼嚎也暂时被屏蔽，世界总算清静了。
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，望着破庙的天花板，心里疯狂吐槽。
“这下玩脱了……希望明天来的，不是精神病院的车。”
第二天清晨。
一阵尖锐刺耳的警笛声，由远及近，撕裂了黎明的宁静。
声音越来越大，越来越多，最终汇成一股钢铁洪流，将小小的城隍庙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林渊被惊醒，透过门缝向外看去。
来的，远不止是警察。
那几辆通体漆黑、造型硬朗的越野车，以及车旁那些荷枪实弹、气势肃杀的黑衣人，让他心里咯噔一下。
这阵仗，绝对不是请他去喝茶那么简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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