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秋节，我准备把住在疗养院的妈妈接回家团圆。
六年了，这是我第一次打算正式地把我妈接到家里。
为此，我提前三个月预订了本市最贵的私房菜馆，花五千块买了两盒据说有钱都买不到的手工月饼。
我老公张伟却一脸不耐烦，“一个老太婆，吃什么私房菜，在家里随便做点不就行了？”
我没理他，他月薪五千，自然不懂这些。
我把打包好的行李箱放在门口，里面是我给我妈新买的衣服鞋子，还有三十万现金，那是她下个月做心脏搭桥手术的钱。
可我下班回到家，门口的行李箱和桌上的月饼都不见了。
张伟正和他的白月光刘楚楚视频，笑得一脸温柔。
“楚楚你放心，钱我准备好了，国庆咱们就去马尔代夫，好好给你养胎。”
……
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时，我正在厨房里，小心翼翼地把那盒五千块的手工月饼装盘。
电话那头，养老院的护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“沈女士！你快来！你妈不行了！”
我手一抖，一整盘月饼摔在地上，碎成了渣。
“怎么回事？早上不还好好的吗？”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。
护工带着哭腔，又急又气，“你老公！你老公刚才打电话来，说、说你不要你妈了，说她是个累赘，死在养老院里最好！”
“阿姨当时就犯了病，现在……现在正在抢救室里！”
我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，像是被炸开了一个血窟窿。
我什么都听不见了，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。
客厅里，我老公张伟正翘着二郎腿，指挥我婆婆和小姑子张倩收拾行李。
见我失魂落魄地冲出来，张伟皱起眉：“干什么去？毛毛躁躁的，待会儿记得把我们的行李寄到马尔代夫的酒店。”
婆婆也跟着嚷嚷：“就是，跑什么跑，天塌下来了？别忘了楚楚还等着我们带钱过去安胎呢！我金孙可不能有半点闪失！”
张倩从一个巨大的LV行李箱后探出头，不耐烦地催促：“嫂子你快点啊，别磨磨蹭蹭的，赶不上飞机怎么办？那两盒月饼呢？我拿去给楚楚姐了啊，你不会介意吧？”
我看着他们，这三个我用血汗钱养了六年的人。
他们的脸上，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，只有理所当然的贪婪和自私。
我妈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。
他们却在为了另一个女人的旅行，兴奋地打包。
我突然就笑了，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张伟被我笑得发毛：“你……你疯了？”
“是啊，疯了。”我擦掉眼泪，脸上的笑容变得异常灿烂，“被你们逼疯的。”
我走过去，从茶几底下抽出另一盒没开封的月饼。
当着他们错愕的目光，我走到阳台，把盒子打开，将里面精致得像艺术品的月饼，一个一个，掰碎了，扔下楼，喂给了楼下的流浪狗。
“沈月！你干什么！”婆婆尖叫起来，那可是五千块一盒的月饼！
“喂狗。”我回头，笑得更甜了，“毕竟，狗都比你们有良心。”
“反了你了！”婆婆气得浑身发抖，扬手就要打我。
我没躲，只是冷冷地看着她：“你敢动我一下试试。”
我的眼神一定很吓人，婆婆的手僵在半空，没敢落下来。
我不再看他们，转身冲出家门。
去他妈的团圆，去他妈的中秋。
从这一刻起，我的人生，再也没有他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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