俺们村窝在黄土高原的褶皱里,像件穿破了的旧衣裳,补丁摞补丁。
十年九旱,地里的玉米秆子总是耷拉着脑袋,和村里人一样没精神。
这地方穷啊,穷得十里八乡的姑娘都不愿意嫁过来。
彩礼一年比一年高,要是谁家有两个儿子,爹娘的头发都得愁白喽。
这不,就有了“换亲”这档子事。
两家把闺女一交换,你家闺女到我家当媳妇,我家闺女到你家做老婆,谁也不收谁的彩礼,两全其美。
我叫张铁山,今年二十八了。
六年前,我娶了我的表姐王秀英为妻。
这婚事说来话长,简单讲,就是我娶大姨家的闺女秀英,我妹妹小芳嫁给了大姨家的儿子建国。
两家换亲,谁也不收谁的彩礼,婚事一起办,省事还省钱。
记得那是个腊月天,黄土高原上刮着刀子一样的风,卷起的黄土眯得人睁不开眼。
我娘和大姨坐在炕头上,一边纳鞋底一边商量婚事。
煤油灯的光晕染在她们脸上,明明暗暗的。
“秀英比铁山大两岁,知道疼人。”
大姨说着,手里的针线活没停,针脚密密的,就像她此刻的心思。
我娘叹了口气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:“就是委屈了小芳和建国,俩孩子连面都没见过几次。”
“现在啥年代了,还讲这个。”
大姨勉强笑了笑,眼角堆起深深的皱纹,“总比让孩子打光棍强吧?
你看村东头老李家的三小子,四十多了还一个人过,老了可咋整?”
我在门外听着,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,喘不过气来。
秀英表姐我熟啊,小时候过年走亲戚,常一起玩。
她总是把好吃的留给我,我爬树掏鸟窝摔了,是她背我回家。
可现在要变成夫妻,睡一张炕上,这算什么事儿?
婚期定在正月初六,是个黄历上说的好日子。
婚礼前夜,我蹲在院门口抽旱烟,烟袋锅子一明一暗,像极了我的心事。
妹妹小芳悄悄坐到我旁边,眼睛红红的,显然是刚哭过。
“哥,你愿意不?”
小芳轻声问,声音带着哭腔。
我摇摇头,又点点头:“有啥愿意不愿意的,咱这条件,能娶上媳妇就不错了。
倒是你,建国那人脾气不太好,你过去了要忍着点。”
小芳眼圈更红了,泪珠子直打转:“我怕。
上次去大姨家,我看见建国打他们家的狗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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