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------“医生，你相信在这个世界上，还存在着另一个时空吗？”
“孩子，我们是看病的，不看脑子。”
少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。
纸上用炭笔勾勒出一座阴森的黑色别墅，三楼有一扇血红色的门，门缝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，正缓缓将门推开。
“我每晚都梦见这里。”
少年的声音发抖，“那只手……一天比一天伸得更长。”
医生的指尖在接触到画纸的刹那，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。
“我认识一名精神科的医生，或许，他会给你想要的答案。”
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。
名片上有六个字：罗生门，白潇潇。
“哪有精神医院起这名的……”少年喃喃自语，却还是将名片塞进了口袋。
门在他身后关上，老医生抓起座机话筒，拨号的哒哒声在寂静的诊室里格外刺耳。
“石榴市发现血门觉醒者，姓名，林晚汀。”
***回家的路比往常更加漫长。
自从太阳被污染，天空就永远蒙着一层灰黄色的阴霾。
第九局的警察封锁了半个城市，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紧闭着卷帘门，像一排排沉默的墓碑。
林晚汀推开一栋废弃大楼的木门，里面是用塑料布隔出的狭小空间。
“哥，你回来啦！”
妹妹林晚汐从角落里站起身，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。
“嗯。”
林晚汀脱下沾满灰尘的外套，随手扔在破旧的沙发上。
“第九局又把西区封锁了，”林晚汐端出两盘剩菜，菜叶己经发黄，“听说街上又有人疯了，见人就咬。”
林晚汀默默掏出兜里最后一支烟，火柴划亮的瞬间，他看见自己颤抖的手指。
就在这时，外套里的旧手机响了。
“喂，你是林晚汀吗？”
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。
“我是，您哪位？”
“白潇潇。
听王大夫说，你最近梦里老是出现一栋别墅和一扇血门，对吗？”
“对。”
“好，明天午时，石榴市，米兰小区见。”
电话挂断得干脆利落，不留任何询问的余地。
***第二天，林晚汀嘱咐妹妹不要出门，然后将仅有的两百块钱仔细地塞进袜子内侧。
寒冬即将到来，他需要留下一百五买床棉被，剩下的五十，是他能给这位神秘医生的最高预算。
米兰小区曾经是石榴市最繁华的地段，如今却只剩下断壁残垣。
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站在废墟之中，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，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涂着暗红色口红的薄唇。
“林晚汀？”
她的声音比电话里更加清冷。
“是的，您就是白医生吧。”
少年低下头，不敢与她对视。
她身上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场，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走来。
墨镜下，女人的目光扫过他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开裂的鞋尖。
“我们找个安静点的位置慢慢聊吧。”
“好，但是不能太久，我下午3点还得去工地干活。”
他们走进一家咖啡厅内。
角落里积着灰尘，空气里有股霉味。
“这个症状，持续多久了？”
“一个月前开始的。”
林晚汀握紧手中的玻璃杯，指节发白，“起初只是模糊的梦境，但现在……我能感觉到门后的寒意，那只手的每一个关节都清晰可见。
它离我越来越近……”他说不下去了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白潇潇的墨镜微微偏移了一个角度，似乎在仔细打量他的脸。
“你的情况很特殊。”
“情况特殊？
白医生我会死吗？
我家里还有个妹妹。”
林晚汀猛地站起身，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“不过我们罗生门里有专门治疗你的设备。”
白潇潇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黑色卡片，上面用银色的字写着一行地址，“你看下什么时候过来一趟。”
“周六吧，周六我发工资，给家里买点吃的就过来。”
林晚汀犹豫了一下，还是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，“对了，治疗费用要多少？”
白潇潇的嘴角微微上扬，形成一个近乎残酷的弧度。
“免费。”
免费？
林晚汀虽然疑惑，但自身的贫穷还是让他接过卡片，触手的瞬间，他仿佛听见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门轴转动的吱呀声。
那是他梦中听过无数次的声音。
---周六的清晨，天光未明，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石榴市的天空。
林晚汀踩着露水，买了打折的面包和一小盒牛奶。
他将食物轻轻放在妹妹床边，留下字条，随后深吸一口气，踏入了尚未苏醒的街道。
名片上的地址指向城市边缘的深山。
巴士在荒芜的道路上颠簸，窗外的景色逐渐从破败的城区变为茂密而阴森的原始森林。
他在路的尽头下车，沿着一条小径艰难前行。
不知走了多久，密林豁然开朗。
一座巨大的黑色城堡，如同蛰伏的巨兽，赫然出现在悬崖之上。
冰冷的巨石墙体高耸入云，尖顶刺破灰蒙蒙的天幕。
更让林晚汀心脏骤停的是，城堡两侧的哨塔上，分明架着自动旋转的机枪，以及几名身着黑色制服、荷枪实弹的守卫。
这哪里是医院？
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上他的脊梁骨，他几乎毫不犹豫，转身就想逃离这个魔窟。
“站住！
干什么的！”
一声冰冷的断喝自身后响起，带着金属般的质感。
林晚汀的脚步骤然僵住，他颤抖着转过身，看到一个守卫己经举起了冲锋枪，黑洞洞的枪口精准地锁定了他。
“您…您好……是白潇潇白医生让我来的，做……做身体检查。”
他的声音因恐惧而干涩。
守卫面无表情，上前一步，枪口并未放下：“证明。”
林晚汀手忙脚乱地在口袋里翻找，终于摸出那张皱巴巴的名片，递了过去。
守卫仔细摩挲着名片，许久，才对着耳麦低语几句，随后朝林晚汀偏了偏头：“跟我来。”
沉重的城堡铁门在机括声中缓缓开启。
门内并非想象中的大厅，而是一条狭窄的通道，两侧布置着发出幽蓝光芒的精密仪器。
林晚汀刚踏入，几道扫描光幕便瞬间将他全身覆盖。
通道尽头，一名工作人员盯着屏幕，头也不抬地通报：“扫描完毕，无异常波动。
确认，是人类。”
是人类？
这句话像一记重锤敲在林晚汀心上。
他不敢深想，身后的守卫己经用枪口示意他前进：“三楼，有接待你的人。”
城堡内部比外面更加阴冷，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气味。
他沿着螺旋上升的石阶快步走着，心脏狂跳。
途经的几个房间都敞着门，里面是一排排对着电脑屏幕忙碌的工作人员，键盘敲击声不绝于耳。
就在他经过一扇金属门时，余光不经意地瞥了进去——下一刻，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。
房间里，赫然矗立着一扇门。
一扇通体暗红，仿佛由凝固的血液浇铸而成的——血门！
与他梦中见过无数次，与他画纸上描绘得一模一样！
“啊——！”
极致的恐惧瞬间冲垮了理智，他惊叫一声，双腿一软，首接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这动静立刻吸引了走廊里和房间内所有人的目光，一道道视线冰冷地聚焦在他身上。
林晚汀大脑一片空白，几乎无法呼吸。
就在这时，一只冰凉的手扶住了他的胳膊，将他从地上拉起。
林晚汀惊魂未定地回头，对上了那双隐藏在墨镜之后锐利的目光。
“白……白医生？”
“不想死的话，就别乱看。”
白潇潇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。
三楼只有一扇巨大的、对开的黑色木门。
白潇潇推开门，里面的景象再次让林晚汀怔住。
房间异常宽敞，却没有任何家具。
西周墙壁、天花板，甚至地板，都是由无数面清晰的镜子构成，映照出成千上万个他惊恐失措的身影，层层叠叠，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尽的迷宫。
而在房间正中央，唯一不被镜子覆盖的地方，摆放着一个古朴的石台，上面安放着一块约莫脸盆大小、散发着温润微光的玉石。
“进去，用手触摸那块石头。”
白潇潇松开了他，站在门口命令道。
看着这诡异到极点的场景，感受着这令人窒息的气氛，林晚汀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。
这里绝不是医院！
他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白潇潇脚下：“姐！
求求你放过我吧！
我就是个社会底层的废物，烂命一条！
我死了没关系，可我家里还有个妹妹要照顾啊！
她不能一个人……求求你了！”
看着眼前蜷缩成一团的少年，白潇潇先是愣了一下，随即，唇角勾起一抹清晰的笑容。
“傻小子，想什么呢！”
她的声音少了几分冰冷，“这里不是什么邪教组织，更不是什么魔窟。”
她顿了顿，目光扫过周围无尽的镜象，语气变得低沉而郑重：“这里，是你新人生的起点。”
-----
最新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