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语桐接过那杯温牛奶，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，像一股细流悄悄漫过心底。
她盯着杯沿氤氲的白汽，忽然想起刚签协议时，陆沉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——那时他说“隐婚期间互不干涉私生活”，语气硬得像块冰。
“谢谢。”
她低声道，声音有点发涩。
阳台的风带着夜晚的凉意吹进来，季薄安下意识往她那边挡了挡，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。
苏语桐愣住，抬头时正撞上他转过来的目光，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睛里，似乎藏着些她读不懂的东西。
“项目结束了？”
季薄安先移开视线，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平稳，只是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蜷了蜷。
苏语桐点头，抿了口牛奶，甜意混着温热滑入喉咙：“嗯，甲方刚确认收尾。”
她顿了顿，鬼使神差地加了句，“你……刚才在说工作室的事？”
“嗯，是啊。
怎么了。”
“只是有点惊讶而己。”
苏语桐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工作上的事。
“对了，语桐，最近有个项目，我觉得挺适合你。
要不要试试？”
“是什么样的项目？”
她忍不住问道。
季薄安认真地给她介绍起来，眼神里透着少见的热情。
苏语桐一边听一边思考，不得不承认这个机会确实很诱人。
“我可以试试。”
她最终说道。
季薄安嘴角微微上扬，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：“我相信你的能力。”
苏语桐的心莫名地跳快了几拍，她突然意识到，原来这大半年的隐婚生活里，他们之间早己在不经意间有了微妙的变化。
不再是当初那份冰冷的协议关系，而是有了些许温暖与信任的交织。
窗外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，仿佛也在见证着这份悄然的转变。
牛奶渐渐见了底，杯壁残留的温度还贴着掌心。
苏语桐把空杯放在茶几上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，耳边还留着陆沉讲项目时的语调——比平时温和些，尾音甚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上扬。
“那……什么时候开始对接？”
她抬眼问，视线扫过他还没完全松开的手指。
刚才他讲得投入，指节在手机壳上轻轻敲着，此刻停下了，倒像是有些无措似的蜷了蜷。
“明天上午？”
季薄安看她，“我让助理把资料发你邮箱。”
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不急，你先看看，有不懂的随时问我。”
苏语桐点头，忽然想起第一次在会议室见他，他穿着笔挺的西装，坐在主位上，连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在审视一份文件。
那时她怎么也想不到，有一天会和他这样坐在家里，讨论工作时，他语气里会带着小心翼翼的征询。
阳台的风又吹进来，带着草木的清香。
陆沉起身去关落地窗，动作间，袖口滑落，露出手腕上一块简单的手表。
苏语桐忽然注意到，那表的款式和她去年生日时，在商场橱窗里多看了几眼的那款很像。
“在想什么？”
季薄安转过身，正好撞见她的目光。
“没什么。”
苏语桐收回视线，心跳又有些乱，“就是觉得……这个项目挺有意思的。”
季薄安走回来，没坐回原来的位置，而是往她这边挪了挪，沙发轻微陷下去一块。
他拿起桌上的空杯，指尖碰到她刚才握过的地方，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，很快收了回来。
“其实……”他开口，声音比刚才低了些，“这个项目，是我特意为你留意的。”
苏语桐猛地抬头看他。
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，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，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睛里，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。
“知道你一首想做这类设计，”他说，“之前没找到合适的机会，这次刚好……”后面的话他没说完，但苏语桐都懂了。
原来那些她以为的“不经意”，其实都是他不动声色的铺垫。
她想起自己加班晚归时，门口总会留着一盏灯；想起她随口提过喜欢吃街角那家店的馄饨，第二天冰箱里就多了速冻的那一盒；想起刚才他下意识挡在她身前的动作……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，此刻像散落的珠子，被一根无形的线串了起来，在心底温润地发光。
“季薄安。”
她轻轻叫他的名字。
“嗯？”
苏语桐看着他，忽然笑了，眼里像落了星星：“没什么，就是觉得……我们好像，该重新认识一下了。”
季薄安一怔，随即也笑了，是那种从眼底漾开的笑意，浅淡却真实。
“好啊，”他说，“那从明天开始？”
窗外的月光更亮了，静静落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——不知何时，他们的手指己经轻轻碰到了一起，带着彼此的温度，再也没分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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