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苍的身影，出现在“漱心小筑”的竹林外。
这里是天穹峰的禁地，除了他，唯有两人可入。
一抹清丽的倩影，正立于竹林前的溪畔，素手濯清泉，白衣胜雪，青丝如瀑。
她听闻脚步声，回眸一笑，刹那间，百花为之失色，溪水亦为之温柔。
“回来了？”
她叫柳清雪，是凌苍的道侣，亦是太一剑宗最负盛名的“清雪仙子”。
她与凌苍并称为“天穹双璧”，一个是霸道绝伦的剑圣，一个是温婉空灵的仙子，被整个修行界视为神仙眷侣的典范。
“嗯。”
凌苍脸上那拒人千里的冰冷，在见到她时，便如春阳融雪般化去，只剩下眼底深处的温柔。
他走上前，自然地执起她的手，触手微凉，柔若无骨。
“明日便要闭关，冲击飞升之境，心中可有挂碍？”
柳清雪的声音轻柔如水，带着一丝关切。
“万事俱备，何来挂碍。”
凌苍自信一笑，“有你和墨尘为我护法，此界再无人能扰我分毫。”
他口中的墨尘，全名楚墨尘，是他的挚友，也是他唯一认可的、能与自己并肩之人。
正说着，竹林深处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。
“哈哈，我就知道，清雪定是又在为你担忧。
凌苍，你这等万古不出的妖孽，若连区区飞升都过不去，那天道未免也太不长眼了！”
一名身着墨色长衫的俊朗男子缓步走出，他面如冠玉，目若朗星，手中提着一壶老酒，步履间透着一股潇洒不羁的气度。
正是楚墨尘。
他与凌苍、柳清雪，自年少时一同拜入宗门，一同历练，一同成长，情谊之深，早己胜过血脉手足。
“你倒是清闲。”
凌苍瞥了他一眼。
“为你这大事，我己将宗门庶务尽数推掉，还不够意思？”
楚墨尘将酒壶抛了过来，“来，临行前，痛饮一场。
预祝你明日功成，一步登天，我与清雪，也好早日追随你的脚步，同游仙界。”
凌苍接过酒壶，仰头便是一大口。
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滚入腹中，化作一团暖意。
三人坐在溪边的石凳上，就如过去百年间的无数次一样。
柳清雪为两人斟酒，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：“墨尘说的是。
你我三人，自当同进同退。
你先去那仙界为我们探探路，也是好的。”
凌苍看着眼前的两人，一个是此生挚爱，一个是过命兄弟。
他们是他孤高剑道上，最温暖的两抹色彩。
有他们在，他那颗因追求极致力量而变得冰冷的心，才始终保留着一分人间的温度。
“仙界……”凌苍的目光再次望向天际，眼神深邃，“我倒想看看，那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地方，究竟是何等光景。”
“必是琼楼玉宇，仙乐缥缈，远胜这凡俗人间。”
楚墨尘笑道，眼中闪烁着向往的光芒。
“或许吧。”
凌苍不置可否。
他举起酒杯，对二人道：“待我功成，你二人便是我座下首徒，我将以仙界之法，助你们早日破境。
届时，我们再一同论道，俯瞰这三界风云。”
“好！”
楚墨尘一饮而尽，重重放下酒杯，“一言为定！”
柳清雪亦是举杯，美眸中波光流转，柔声道：“我们等你。”
月上中天，竹影婆娑。
三人畅谈竟夜，追忆往昔，展望未来，一如当年初入山门时的少年模样。
谁也未曾看到，在举杯换盏的间隙，当凌苍仰头饮酒的那一刻，楚墨尘与柳清雪的目光，在空中无声地交汇了一下。
那眼神中，没有离别的伤感，没有真挚的祝福。
只有一丝冰冷的、沉寂的，以及深藏于最底层的……贪婪与决绝。
夜色，浓得化不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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