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市,柏悦府。
今晚是京圈太子爷傅云深的二十六岁生日宴。
衣香鬓影,觥筹交错,汇聚了京市最顶尖的权贵名流。
唐念端着一杯香槟,安静地站在角落,像一幅被精心装裱却无人问津的背景画。
她穿着一身高定晚礼服,是她花了一个月工资买的,只为配得上今晚的主角,她的未婚夫,傅云深。
可傅云深的目光,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超过三秒。
他的身边,永远围着一群人,而最中心的位置,站着另一个女人——沈月白。
沈月白穿着一条洁白的连衣裙,画着淡妆,清纯得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花。
“云深,谢谢你,这幅画我真的好喜欢。”
沈月白仰着脸,眼里的爱慕几乎要溢出来。
傅云深身边的狐朋狗友立刻开始起哄。
“呦,深哥,咱们月白妹妹就差以身相许了!”
“深哥送的可是名家绝版,这心意,啧啧……”傅云深低头看着沈月白,那张对唐念永远疏离冷淡的俊脸上,此刻竟带着一丝罕见的温柔。
“你喜欢就好。”
唐念握着酒杯的手指,微微收紧。
那幅画,她也喜欢,曾经无意中提过一次。
原来,他不是不知道,只是不想给。
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,传来一阵熟悉的、密密麻麻的刺痛。
就在这时,一个侍者端着托盘路过,沈月白像是没站稳,身体一晃,“哎呀”一声,托盘上的红酒尽数洒在了她的白裙子上。
“我的裙子……”沈月白眼眶一红,泫然欲泣。
傅云深几乎是瞬间就皱起了眉。
他想也没想,立刻脱下自己昂贵的西装外套,披在了沈月白的肩上,将那片污渍遮得严严实实。
“没事吧?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关切。
全场的目光,瞬间都聚焦在了这里。
暧昧、玩味、看好戏。
以及,投向角落里唐念的,那一丝丝毫不加掩饰的同情与嘲讽。
看,那个正牌未婚妻,又被当成空气了。
傅云深的朋友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地开口:“深哥,你这可有点厚此薄彼了啊,正主儿可在那边站着呢。”
傅云深这才像是想起了唐念的存在,他转过头,目光扫过来,冰冷又带着一丝不耐。
“唐念,你别这么小气。”
“月白不是故意的。”
轰——唐念的脑子里,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。
同样的场景,同样的话。
上一世,也是在这样的场合,她忍着屈辱,微笑着说“没关系”,为他维持着表面的和平。
可她忍了一辈子,换来了什么?
换来的是傅氏集团破产前夕,他为了保住沈月白,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出去当替罪羊。
换来的是她在冰冷的监狱里,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,死的时候,手里还攥着一张他们早己褪色的订婚照。
临死前,她才彻底想明白。
十年深情,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。
在傅云深眼里,她唐念,永远是那个死缠烂打、无趣又碍眼的存在。
滔天的恨意与不甘,像是从地狱里伸出的藤蔓,死死地缠住了她的心脏。
当她再次睁开眼,就回到了这里。
回到了这场,让她受尽屈辱的生日宴。
“小气?”
唐念忽然笑了。
她放下酒杯,清脆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。
在全场的注视下,她一步一步,缓缓地走向了舞台中央。
聚光灯追随着她,将她照得无所遁形。
傅云深皱起了眉,脸上浮现出厌恶。
她又想耍什么花样?
用这种方式来博取关注吗?
真是可笑又可悲。
唐念没有看他,她只是拿起司仪台上的话筒,试了试音。
“喂。”
清冷的嗓音,通过音响,传遍了整个宴会厅。
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,好奇地看着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唐家小姐。
唐念的目光,终于落在了傅云深的脸上。
那目光里,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痴恋与爱慕,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……怜悯。
“傅云深。”
她缓缓开口,一字一句,清晰无比。
“十年了,我像个傻子一样跟在你身后,为你洗手作羹汤,为你放弃事业,为你收敛所有锋芒,妄想着用我的爱,焐热你那颗石头做的心。”
“我以为,只要我够努力,总有一天你会回头看看我。”
“现在我发现,我错了。”
她的声音很平静,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。
“一块捂不热的石头,不应该怪我手不够暖,只能说明,它本身就是块垃圾。”
全场死寂。
傅云深的脸色,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他身边的沈月白,更是错愕地睁大了眼睛。
唐念抬起左手,灯光下,她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,璀璨夺目。
那是傅家和唐家订婚时,身份的象征。
也是她上一世,至死都舍不得摘下的枷锁。
她用右手,缓慢而坚定地,将那枚戒指,一点一点地,从手指上褪了下来。
“所以,这场独角戏,我演累了。”
她看着傅云深,嘴角勾起一抹决绝又灿烂的笑。
“祝你生日快乐。”
“还有——”她扬起手,用尽全身的力气,将那枚戒指,狠狠地砸向了傅云深那张俊美无俦的脸!
“你,我不要了!”
戒指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,带着唐念所有的爱与恨,撞在傅云深的脸上,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,然后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,叮当作响。
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。
所有人都被这惊天反转,震得目瞪口呆。
傅云深的脸上,火辣辣地疼。
可这点疼,远不及他心头的震怒与不可置信。
唐念……她怎么敢?!
唐念扔掉戒指,扔掉话筒,转身就走,没有半分留恋。
高跟鞋踩在地上,每一步,都像是踩在了京圈所有人的心脏上。
“拦住她!”
傅云深终于反应过来,暴怒地低吼。
几个保镖立刻就要上前。
唐念的身前,却不知何时,多了一道身影。
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,身形挺拔如松,气质矜贵疏离,与整个宴会的浮华都格格不入。
他手上捻着一串深色的佛珠,明明没说一句话,那强大的气场却让上前的保镖,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。
是傅廷渊。
傅家真正的掌权人,傅云深见了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“小叔”的人。
他怎么会在这里?
傅廷渊没有看任何人,他只是将一杯温度刚刚好的温水,递到了唐念的面前。
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,像上好的大提琴。
“外面冷,喝点热水。”
唐念微怔,抬起头,对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。
那双眼中,没有惊讶,没有探究,只有一片不起波澜的平静。
仿佛她刚才所做的一切,都在他的意料之中。
唐念接过水杯,低声说了句:“谢谢小叔。”
傅廷渊微微颔首,目光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门口的方向。
守在门口的两个保镖,像是接收到了什么指令,悄无声息地让开了一条路。
唐念没有犹豫,握着那杯温水,昂首挺胸地,走出了这座困了她十年的牢笼。
身后,是傅云深气急败坏的怒吼,和全京圈的哗然。
而她的世界,前所未有的安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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