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这家伙算盘珠子满村响一李宝库，外号“李算盘”，五十三，属猴的，脸瘦得跟驴耳朵似的，颧骨高得能挂腊肉。
常年戴一顶蓝灰色鸭舌帽，帽檐压得低低，遮住那双小眼——一转一个鬼主意，一转一条人命。
他当村会计二十年，账本摞起来比坟头高，墨水比血浓，一分钱从他手里过，都得剥层皮。
二早年家里穷得叮当响，他靠算盘考上县职中，毕业后回村管账，别人是“知识改变命运”，他是“知识改变钱包”——自己的钱包。
村民说：“李会计的口袋，黑洞洞的，扔头猪进去，连根猪毛都吐不出来。”
三这天一早，李宝库端着紫砂壶，蹲在村委会门口看雪，心里拨小九九：高小柱废了，张豹太横，剩下赵大刚那缺牙货，只要我稍加手段，村长铁定是我。
想到这儿，他“滋溜”吸口茶，烫得舌尖发麻，心里却美出鼻涕泡。
西上午，他收拾账本，准备去镇里“汇报”。
刚出村，被赵老锤拦住了：“李会计，听说扶贫厕改的钱到账了，啥时候发？”
李宝库眼皮都不眨：“急啥？
工程得验收，合格才拨款，先垫资，后报销。”
心里却骂：“老不死的，想掏我口袋？
门儿都没有！”
五中午，他在镇里请审计所老同学吃饭，一桌海鲜，两瓶五粮液。
酒过三巡，老同学拍胸脯：“老李，你村账我熟，只要我在，保你平安。”
李宝库乐得合不拢嘴，当场塞红包，鼓鼓囊囊，足有两万。
六回村路上，他接到姘头电话。
姘头是小卖部的老板娘，男人瘫在床上，她活得跟寡妇似的，一颗寂寞的心全挂在李宝库的裤腰带上。
“宝库，我家货断档了，你再不送钱，我就揭你老底！”
李宝库头疼，只好答应：“晚上送去，顺带给你带盒好烟，嘴下留德。”
七夜里十点多，他拎着黑塑料袋，摸黑进小卖部。
老板娘穿件红睡衣，胸口低得能装西瓜，一把拽他进里屋：“钱带来没？
还带啥烟，先喂喂我！”
李宝库被她撩得心里起火，俩人正黏糊，忽听外屋“咣当”一声。
老板娘吓得花容失色：“我男人醒了！”
李宝库提上裤子就往后窗翻，窗台结冰，他一脚踩空，“扑通”掉进化粪池，粪水齐腰，冰碴子割肉。
他不敢吭声，蹑手蹑脚爬出来，浑身臭气，顶着月光往家跑，一路冻成屎壳郎。
八第二天，全村炸了锅。
“听说了吗？
李算盘半夜掉粪坑了，满身黄金，苍蝇追出二里地！”
“该！
让他抠，让他贪，老天爷都看不下去！”
李宝库窝家里拿刷子刷身子，皮刷破了，粪味还阴魂不散，他恨得牙根痒：“别让我知道谁传的，传出去，我让他闭嘴！”
九粪池事件还没完，更大的雷爆了。
赵大刚收到匿名快递，里头一摞复印件——李宝库手写的“厕改”假账：“旱厕六个，单价一万八，实付两千，差额全进我口袋。”
末尾还画了个笑脸，得意忘形。
大刚乐坏了，连夜让表妹拍短视频《一座厕所一万八，会计的口袋能装娃》，配上李宝库掉粪池的照片，点击量“嗖嗖”破十万。
十李宝库得知，当场慌了，算盘珠子抖得“哗啦”响。
他先去找张豹借钱堵窟窿，张豹叼着烟心里暗笑：“我借你？
我巴不得你死，少个对手！”
他又去找镇里老同学，老同学电话关机——原来昨晚酒驾被抓，自身难保。
十一紧接着，县审计局突然进村，封账、查凭证、盘现金。
李宝库腿肚子转筋，脸上还得赔笑：“领导，抽根烟，慢慢查。”
心里却擂鼓：“完了，这回要现原形。”
十二查账当天，村民围满院子，比看秧歌都积极。
审计员翻开账本，一笔一笔念，念到“厕所”时，全场哄笑：“六个厕所，十万八？
金子打的？”
李宝库冷汗首冒，鸭舌帽都湿透。
十三晚上，他拎着水果去求老支书高满堂，想高抬贵手。
高满堂捂着肾宝片，叹气：“宝库，早知今日，何必当初？
组织有组织的考虑，我帮不了。”
一句话，把他踹进冰窟窿。
十西回到自家，老婆坐在炕上，脸比锅底黑：“离婚！
跟你半辈子，你偷腥我忍，你贪钱我忍，现在你要坐牢，我可不想背黑锅！”
李宝库扑通跪下，鼻涕眼泪一把：“孩子娘，再给我一次机会，我退赃，我补钱，我改！”
老婆一脚踹开他：“晚了！
明早民政局！”
十五深夜，李宝库独自坐在炕上，算盘珠子拨得“噼啪”响，越算越绝望：缺口一百二十万，卖房子卖地，还差八十万。
他眼露凶光，从床底摸出白酒瓶，一口闷下半瓶，嘟囔：“一不做二不休，谁把我逼上绝路，我就拉谁垫背！”
十六第二天，他拖着疲惫身子去村委会，半路被赵大刚拦住。
大刚吊着胳膊，脑袋缠绷带，仍笑眯眯：“李叔，账查得咋样？
要不要我帮你众筹？”
李宝库眼里冒火：“少得意，老子还没死呢！”
大刚凑近，小声说：“退赃自首，还能减刑，要不你试试牢饭？
听说里面最爱会计，账算得清楚。”
李宝库气得嘴唇首哆嗦，突然从怀里摸出弹簧刀，朝大刚就刺：“我先弄死你！”
大刚闪身，刀划破棉袄，棉絮乱飞。
两人扭打雪地，像俩争夺骨头的野狗。
十七恰巧刘黑子带人路过，飞起一脚，踢掉弹簧刀，把李宝库按在地上。
刘黑子冷笑：“行啊，带刀行凶，罪加一等，走吧，看守所管饭！”
李宝库被反铐双手，鸭舌帽掉雪地，露出半秃脑袋，在寒风里格外凄凉。
十八警车“呜哇”开走，村民目送，议论纷纷：“李算盘也有今天，算尽机关，算到自己进笼子！”
“百万窟窿，得蹲多少年？
出来胡子都白喽！”
十九李宝库被押上警车那一瞬，突然回头冲大刚喊：“退赃名单有我，也有别人，你等着，还有人陪我！”
大刚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暗想：难道还有更大的瓜？
二十当天夜里，大刚收到看守所传来的纸条，只有一句话：“想拿真账本，去找我姘头，她男人知道保险柜密码。”
落款——李宝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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