抢救室的灯亮得刺眼。
要把我这些年的愚蠢和执念都照得清清楚楚。
医生拿着沾满我血渍的手机，第十次拨打紧急联系人号码。
听筒里终于传来杨肃观不耐烦的声音。
“是沈嘉怡的家属吗？你老婆割腕自杀，失血过多，情况非常危险，需要你立刻来医院签字......”
“她不是还没死吗，自己不会签。”
杨肃观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，冰冷得像抢救室的器械。
背景里响起龙丹妮温软的声音：“杨总，要不你回去陪她吧，我自己在这里等结果就好。”
“不用。”杨肃观打断她，语气瞬间柔和下来：“她很坚强的，没你想的那么矫情，不像你，要被人时刻爱护着。”
医生脸色一变，赶紧捂住听筒。
可那些话还是像淬了毒的针，扎进我的耳朵里。
杨肃观似乎还在说着什么，声音不大，却字字清晰。
“麻烦你转告沈嘉怡，别再用这种弱智的伎俩，让她好自为之！”
医生急得提高了音量：“她刚流产，又失血休克了！家属不签字，我们没法进行下一步抢救！”
听筒里传来杨肃观的嗤笑声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。
“她从小就怕疼，怎么可能真的割腕？”
“说吧，她花了多少钱买通你们配合她演戏？”
“真正想死的人，不会给别人救他的机会。”
他顿了顿，像是对着空气喊话，又像是特意说给我听。
“沈嘉怡，如果你真想死，那就死得干脆点，别搞这些幺蛾子。”
忙音猝然响起，像一把重锤，砸在我的心上。
医生再拨过去，电话已经无法接通。
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，我的血压持续下降。
意识在黑暗中沉浮......
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拉住医生的白大褂，声音微弱：“如果我死了，就把我的骨灰洒向大海......”
我不需要他收尸。
在这一刻，他再与我无关。
“如果我能活......”
我看着天花板上晃动的灯光.
眼前闪过父母的笑脸，闪过孩子未成形的轮廓.
“就永远离开他。”
话音未落，我便失去知觉。
再次醒来时，病房里阳光正好透过窗户落在被子上，暖融融的。
医生和护士围在床边，眼睛都红红的。
“沈小姐，你终于醒了！”
主治医生激动地握住我的手.
“我们都以为......”
“不管你经历了什么，都别再拿生命开玩笑。”
小护士递来一杯温水，声音哽咽:“老天不收你，就说明有更好的等着你。”
他们给我一个又一个轻柔的拥抱。
那些温热的怀抱，像冬日里的暖阳.
一点点融化我冰封的心。
我突然想起，在我最绝望的时候，如果杨肃观能给我一个这样的拥抱，我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？
恋爱时，是他每天绕远路来接我下班.
是他在我感冒时熬整夜姜汤，是他在我受委屈时把我护在身后。
可如今，他的温柔都给了别人，只把冷漠和伤害留给了我。
住院的半个月里，杨肃观真的没有出现。
甚至连消息都没有一个。
仿佛我只是他生命中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。
我大多时间都在睡觉。
试图用梦境逃避现实，却总被走廊里的交谈声吵醒。
“昨天那个女人，就是歪了脚，她老公紧张得要命，呵护的像个公主。”
“可不是嘛，对比太强烈了。咱们病房这位，刚流产又自杀，她老公影子都没见着。”
我闭着眼，脑海里反复闪现母亲临终前的泪光。
父亲纵身跃下的身影。
还有杨肃观抱着龙丹妮说“要被人时刻爱护”的画面。
心口像是被大火烧过，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烬，连眼泪都流不出来。
主治医生查房时，见我整日闭着眼。
轻轻叹了口气：“通知心理科会诊吧，她的心理创伤比身体伤更重。”
这次，我没有拒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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