剧痛。
深入骨髓，撕裂神魂的剧痛，让秦绝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中被强行拽了出来。
他猛地睁开眼，视线模糊，喉咙里满是铁锈味的腥甜。
紧接着，不属于他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流，野蛮地冲刷着他的脑海。
天衍宗。
杂役弟子。
天赋平平，备受欺凌。
以及……刚刚因为一枚父母遗留的“蕴灵丹”，被内门弟子赵坤活活打死的整个过程。
记忆的最后，是那张因暴虐而扭曲的脸，和一句冰冷的宣判：“废物的东西，也配你拿着？”
秦绝躺在冰冷的硬板床上，身体的每一寸都在抗议，仿佛散了架的零件被勉强拼凑在一起。
他艰难地消化着这个事实：他穿越了，并且继承了一个天崩开局。
就在他意识彻底清醒，绝望感即将淹没理智的瞬间。
一个冰冷、毫无感情的机械音，首接在他脑内响起。
检测到宿主灵魂稳定，能量源对接……万物禁忌鉴定系统，激活。
秦绝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系统？
他的眼前，一个半透明的蓝色光幕凭空展开，上面只有一行简洁到堪称简陋的文字。
当前功能：禁忌鉴定。
效果：可鉴定万物的负面属性、缺陷与诅咒。
就这？
秦绝的心沉了下去。
只能鉴定负面属性？
这有什么用？
提醒自己这把刀会割手，那瓶药会吃坏肚子吗？
这算哪门子的金手指！
“砰——！”
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，碎木屑西溅。
三个身穿青色劲装的青年走了进来，为首那人身形高大，眉宇间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倨傲与戾气，正是记忆中打死原主的元凶——内门弟子，赵坤。
他身后两个跟班，则是一脸谄媚的坏笑，目光在破旧的屋子里扫视，充满了鄙夷。
“哟，还没死呢？”
赵坤的视线落在秦绝身上，就像在看一只苟延残喘的蝼蚁。
“命还挺硬。
既然没死，那就省得我再找了。
那枚蕴灵丹，自己交出来吧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压迫感。
秦绝撑着床板，试图坐起来，这个简单的动作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口，让他闷哼一声，额头渗出冷汗。
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。
反抗？
以这具身体的状态，对方一根手指就能碾死自己。
求饶？
记忆里，原主跪地求饶的样子只换来了更凶狠的殴打。
这是一个不讲道理，强者为尊的世界。
绝境。
秦绝的目光死死盯住赵坤，强烈的求生欲与滔天的恨意在他胸中交织。
或许是这份极致的情绪波动，他脑海中的系统面板，竟自己有了反应。
他的视线聚焦在赵坤按在腰间的那柄长剑上，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。
鉴定！
叮。
系统面板上的文字瞬间刷新。
物品：精钢剑（劣质）负面属性一：长期疏于保养，剑身内部己有暗裂。
在高强度灵力对拼下，有八成概率当场断裂。
负面属性二：因锻造时淬火不足，剑柄与剑身连接处存在结构缺陷。
断裂时，有五成概率导致碎片反向飞溅，伤及持剑者手腕经脉。
信息清晰无比。
秦绝的心脏，骤然擂鼓般狂跳起来。
他看到了一条路。
一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路！
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，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，声音沙哑。
“赵师兄……”他没有求饶，也没有愤怒，反而用一种近乎真诚的语气说道：“你这把剑，似乎有点问题，最好……别轻易跟人动手。”
空气，瞬间安静了。
赵坤身后的两个跟班愣住了，随即爆发出夸张的嘲笑。
“哈！
我听到了什么？
这个废物在指点赵师兄？”
“他是不是被打傻了？
一个杂役，也配评价内门师兄的法剑？”
赵坤的脸色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。
一个任他揉捏的杂役，一个他刚刚才“教训”过的废物，竟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？
这是在咒他？
还是在挑衅？
“看来，刚才给你的教训还不够。”
赵坤眼神一寒，抬脚就朝秦绝的胸口踹去，这一脚若是踹实了，本就重伤的秦绝必死无疑！
也就在这一刻。
秦绝脑海中，那冰冷的机械音再次炸响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人心的律动！
检测到宿主强烈意愿！
求生、复仇、反击……锁定核心诉求！
系统核心功能解锁：负面属性强化/转移！
电光石火之间，秦绝用尽全身力气，狼狈地向床内一滚。
赵坤的脚擦着他的衣角，重重地踹在了硬木床板上，发出一声闷响。
一击落空，赵坤的怒火更盛。
但秦绝却没有再看他，而是挣扎着从枕头下摸出了一个朴素的木盒，主动将其打开，露出一枚散发着淡淡荧光、龙眼大小的丹药。
正是蕴灵丹。
“师兄息怒，师弟糊涂了。”
秦绝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他双手捧着木盒，姿态放得极低，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谄媚的歉意。
“这蕴灵丹本就该孝敬师兄。
刚才是我昏了头，说错了话。
为了表达歉意，师弟愿意……愿意用这丹药的灵气，为您蕴养一下宝剑，助它更添一分灵性。”
赵坤狐疑地看着他。
用丹药蕴养法剑？
这确实是一些世家子弟才有的奢侈做法，能让法器与灵力更加契合。
可是一个杂役，会懂这个？
还这么好心？
“算你识相。”
赵坤身后的跟班嗤笑一声，替他做了决定，“还不快点？
别耽误赵师兄的时间！”
在他们看来，秦绝这无疑是彻底认怂，想用这种方式来讨好赵坤，免得再受皮肉之苦。
赵坤的脸上也重新浮现出那副倨傲的神情，他很享受这种掌控别人生死、让对方摇尾乞怜的感觉。
他缓缓抽出腰间的精钢剑，随手递了过去。
秦绝颤颤巍巍地接过长剑，另一只手则将蕴灵丹托在掌心，靠近剑身。
他低着头，没有人能看到，他眼底闪过的那一抹疯狂与冰冷。
他催动体内仅存的微弱灵力，引导着蕴灵丹溢散出的丝丝药气，缓缓渡向剑身。
与此同时，他在心中，用尽全部的意念，对系统下达了此生第一个指令。
“以这枚蕴灵丹的全部药力为媒介！”
“强化‘碎片反伤手腕’的负面效果！”
“目标，锁定赵坤！”
指令确认。
媒介：蕴灵丹（下品）。
能量充足。
强化开始……强化倍率……一万倍！
强化成功！
嗡——一声微不可查的轻鸣。
那柄精钢剑的剑柄与剑身连接处，一道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红芒，如灵蛇般一闪而逝，瞬间隐没不见。
一切，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。
赵坤等人只看到秦绝的脸色白了一分，还以为他是灵力不济，并未在意。
秦绝双手奉还长剑，声音虚弱。
“师兄……好了。”
赵坤满意地接过剑，顺手将那枚己经灵气尽失、变得灰扑扑的丹药拿走，连带着整个木盒都揣进了怀里。
他瞥了一眼面如金纸的秦绝，冷哼一声。
“这还差不多。
记住你的身份。”
说罢，他带着两个跟班，在一片得意的大笑声中，扬长而去。
木门洞开，寒风倒灌。
秦绝靠在床头，剧烈地喘息着，身体摇摇欲坠。
但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，却再无半分绝望。
取而代之的，是狼一样的狠厉，和死神般的森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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